隨著歐洲“電池之光”的“隕落”，歐洲本土企業自主“造芯”之路已然崩塌。
當地時間3月12日，Northvolt正式宣布在瑞典申請破產。據其透露，盡管此前嘗試了各種可能的方案，甚至去年11月在美國啟動了破產保護重組程序，力求實現財務重組，但最終還是沒能獲得維持運營的必要資金支持。在這種情況下，其董事會認為申請破產是唯一的選擇。
這家曾承載著歐洲“電芯自主化”希望的企業，或將逐漸淡出大眾的視野，而其敗局，其實早有預兆。
自2024年下半年開始，Northvolt就陸續出現巨額虧損、訂單流失、暫緩擴產……等狀況。這些事件如同多米諾骨牌，最終將這家企業推向“深淵”。
作為全球汽車工業的發源地和核心市場之一，歐洲在汽車電動化轉型競賽中，卻一直發展緩慢。業內人士表示，隨著Northvolt正式申請破產，可能使投資者和消費者對歐洲本土及電池產業的信心受挫，或將影響歐洲其它本土電池企業的融資和市場拓展，這也意味著由該事件導致的沖擊波，或將給歐洲帶來更深遠的影響。
01
歐洲汽車電動化困局
產業規劃與現實的裂痕
雖手握大筆資金和訂單，但Northvolt卻“有始無終”，最終倒在了“半山之腰”，連“功虧一簣”都談不上，不禁令人唏噓。究其原因，恐歸于多重因素疊加的結果：
一是，生產思路存在局限。
中國電池企業寧德時代董事長曾毓群曾指出，在生產思路上，歐洲電池制造商在擴大生產規模時遇到困難，主要是因為在設計、流程和設備方面尚有不足。他舉例稱，如果制造商不理解電池的電化學原理和副反應，他們在設計時就無法預見未來的風險。這導致小規模測試時表現良好的產品，在擴大生產規模后會遇到利用率、可靠性和安全性方面的問題。
二是，專業人才匱乏。
業界預估，歐洲有80萬電池領域工程師缺口。曾毓群也曾表示，在人才培養上，中國學習電化學專業的學生人數更多，培養了大量相關人才，而歐美國家的學生更傾向于進修金融以及半導體等專業。
據報道，彼得·卡爾森(Peter Carlsson)和保羅·莫里茨(Paolo Cerruti)，作為Northvolt的創始人，都沒有動力電池的研發和制造經驗。同時，因缺少專業工程師，還暴露出Northvolt爬坡慢、產能利用率低、電芯一致性不達標等問題。
三是，關鍵原材料高度依賴進口。
歐洲在鎳、鈷、鋰等電池核心材料的開采和提煉的能力上相對薄弱，原材料嚴重依賴進口。因此，其本土電池企業的材料成本高企，產品市場競爭力不足。
四是，供應鏈困境難解。
盡管為尋求建立本地動力電池供應鏈，歐洲為企業提供相關補貼，但隨著美國《通脹削減法案》的出臺，其補貼力度遠超歐洲，促使電池產業鏈上的一批歐美企業，紛紛縮減其在歐洲的產能，而加大力度布局北美。這導致歐洲電池企業所面臨的供應鏈困境更加嚴峻，增加了原材料斷供的風險。
五是，未能形成一個良好的市場和產業鏈閉環。
其產業鏈未能完好建立，面臨著產業鏈各環節銜接、運行不暢，供應鏈保障嚴重不足的困境，導致其電池包價格高企、電動汽車市場需求疲軟和動力電池市場需求放緩之間，未能形成一個良好的反饋循環。
當歐洲電池包價格較高時，抑制了當地消費者購買電動汽車的意愿，導致市場對電動汽車的需求減少;電動汽車市場疲軟，使動力電池市場新的需求放緩;而市場對電池需求的減少，規模化下降，又可能使電池制造商難以降低生產成本，只能維持或提高電池包價格……這種惡性循環就會進一步加劇市場的不景氣。
此外，工廠建設激進，資金消耗過快;實際產能不足，導致寶馬取消其20億歐元訂單，轉而采購韓國三星SDI電池。這一系列問題的出現，帶來的直接影響，就是Northvolt失去了客戶的信任，且缺少資金“回血”，而難以為繼。
歐洲試圖用資本“堆砌”出電池產能，卻忽視了上述種種“致命傷”。不僅是Northvolt，還有Britishvolt、AMTE Power等多家歐洲本土電池企業，都已宣告破產。
02
破局者進展
中國企業歐洲本地化建設加碼
憑借全球領先的電池技術、人才隊伍、制造經驗等，未來，中國電池產業鏈企業或將有更多的發展機會，提高在歐洲本地化服務的能力。
目前，寧德時代德國圖林根工廠已經投產，其匈牙利德布勒森工廠在建設中，并已宣布了其西班牙薩拉戈薩工廠建設規劃。
國軒高科與大眾集團深度綁定，為后者旗下多個品牌提供電池;其德國哥廷根工廠在建設中，并已宣布了其斯洛伐克電池基地建設規劃。
億緯鋰能與寶馬、沃爾沃等歐洲客戶合作密切;其匈牙利德布勒森工廠目前正在建設中，未來所生產的大圓柱電池將供貨寶馬汽車。
孚能科技歐洲客戶包括戴姆勒等車企;其與TOGG合資建設的位于土耳其的電池工廠已順利投產，覆蓋歐洲及中東市場。
遠景動力與雷諾等歐洲車企形成合作;除了已在英國、法國等國家布局電池產能外，其西班牙電池工廠在建設中，按照規劃，待2026年該工廠投產后，屆時或將成為歐洲首個磷酸鐵鋰電池超級工廠。
欣旺達位于匈牙利尼賴吉哈佐市的電池生產制造基地，目前也在建設中，計劃投產時間為2026年下半年。
瑞浦蘭鈞已在德國慕尼黑設立其子公司，成為其全球化戰略布局的新支點。
同時，當升科技、新宙邦、德方納米等中國材料企業也已在歐洲布局相關材料產能，或已投產。中國多家頭部電池設備企業也紛紛在歐洲成立其子公司或合作公司、建立辦事處，或已供貨歐洲企業。
從電芯到上游環節，中國產業鏈頭部企業的戰略布局，不僅是優勢技術的規模化應用，也是對歐洲產業痛點的精準“把脈”。歐洲這場“斷芯”之痛也帶來產業警示：在高度全球化的電池產業競爭中，真正的產業護城河，是建立在技術深耕與供應鏈協同之上的。